待于长安出得白坟岗时,已是残阳似血。一出来后只觉得一阵恍惚,在里头不过呆了近半日的时间,却如同是过了几世几生一般。 因出来的地方是贴近小岗林的一处低洼地,于长安心中惦记着孙三卫的生死,就向高先生等人拜了别,待见那高先生带着于之远二人转眼就不见了踪迹,于长安不免又是一番惊叹。 于长安出了洼地,还未上到小岗林,忽然看到白坟岗附近不少地方竟然聚集了不少人,一付纷纷议论的样子,不由的一阵惊奇,不过略想想高先生在下面弄得地动山摇的,若是没有惊动到附近的人,那倒奇了怪了。 于长安自然不愿意被人瞧见,就悄悄的避过众人的视线兜了半个圈子才进入了小岗林。刚来到小岗林的沿上就看到两个人趴在地上朝白坟岗方向张望,还不时的说着话。他仔细一看不是乔福子和孙三卫还能有谁?于长安见孙三卫无事登时松了一口气。 他悄悄摸了过去,然后一人踢了一脚,登时把二人都骇了一跳,待看到是于长安时,二人都是大喜过望的,一把将于长安给抱了个住,然后长长短短的问起话来。于长安知道二人必定是要问的,就坐了下来,然后将入洞后所生之事拣了些可说的简单的说了一回。尽管他因高先生的嘱咐把不少情节给隐了去,只说自己被一个过路的世外高人给救了,仍将乔福子二人给说得惊奇不已,叹息其运气好、福大命大的。 于长安见二人都衣衫褴褛且身上还有不少皮肉伤,就问起他和孙三卫走散后的情形,他这一问二人就都成了苦瓜脸。 原来孙三卫被那四只白狐追进地洞后,仗着其父教的一些土法还真的脱身出了地洞,在外头接应的乔福子见孙三卫屁股后头竟然撵着四只白狐,他也吓了一大跳。幸好于长安和孙三卫还未进去时三人在外头设了几处机关,二人就仗这些机关和四只白狐周旋了好一会儿,可是哪里折腾得过那四只白狐?二人也曾大声呼叫求救,可是喊破了喉咙在这荒郊野地的也没有人理,就在二人岌岌可危之际,也不知怎的,就突然晕了过去。待醒来后二人都躺在林子里,那四只白狐也不见半点踪影了,他俩正错愕间,就听到白坟岗下一阵阵地洞山摇的声音,就都跑过来看,只见坟岗不时的晃动且隆隆之声长作,二人都是吓得心惊肉跳的,看了好一阵子才渐渐平息下来。二人本来想过去看的却又不敢,欲待要走吧又觉得撇下于长安太不仗义,争论了好一会儿于长安就出现了。于长安听罢,心中暗想会不会是高先生经过这里时出手救了二人 由于二人听于长安说了里头的情形,知道里头不仅有只小牛般的白狐还有一只巨大的鬼怪,都不愿意再久呆了,收拾好东西就回去了。三人出了小岗林走了一段路,孙三卫就和于长安二人分了手回古榕村去了,于长安和乔福子则结伴回村。 于长安和乔福子二人刚在回村的大路上走了不到半顿饭的时间,忽然见大路上飞驰过来数骑,二人连忙躲到路边去。二人在路边打量了一下这些人,看上去都极其的眼生。为首的是一个年轻的公子,这人面目英俊身材俊拔,额头正中点着一粒小黑痔。他的两边是两个模样有些怪异的人,左边一个是个面相俊秀的中年男子,身材俊俏、神态潇洒,不过这人不留胡子且一头长发挽得蓬松别致,乍一看总让人觉得有点不男不女的样子。另一个却截然相反,面相颇为丑陋,光头秃顶,身材粗壮,穿着一件紧身灰服,样子凶狠。这三人后面还跟着三人,这三人身材甚是雄壮,约莫八尺有余,一身护卫打扮。这六人身上都携带有兵刃,跨下骑着高大的骏马,这些马甚是雄健,别说长熙县就是整个熙州府都极是少见的。 于长安二人停在路边好奇的打量了几眼,那几人骑马跑得飞快,不一会儿就飞一般的从二人身边驰过,扬起的滚滚烟尘,让二人不得不背身避开。不过这些人飞马驰过二人身侧时,隐约听到了一些让二人颇为好奇的话语: “马公子……我看这白坟岗……古怪……你就……”。 二人待众骑远去了,忙拍掉身上的尘土,乔福子说:“长安,我方才听他们的话好象说是去白坟岗,你有没有听到?” 于长安点头说:“好象是吧。” 乔福子说:“你看这些人骑着高头大马的还带着刀剑,是不是官府里的官差?” 于长安摇头说:“看上去不大象,也没见他们穿有官服啊。” 乔福子说:“也是,不过我听说一些捕头办案的时候多是不穿官服的,说不准这些人都是这类人。” 于长安摇头说不知道。 乔福子又说:“不管是不是,我看这些人八成都是有些来头的,说不得这白坟岗就要有热闹看了,不如我们回去看看如何?” 于长安这半日折腾得够呛,虽说那巨怪逼他吞下的那粒丸药极是灵效,他被白狐撕咬的两处伤口都已结了硬疤,身子的气血还算健旺,可是心神颇觉疲惫,所以听了乔福子的话实在不想去了,只想回到家中吃个饱饭,然后好好的睡上一觉。可是那乔福子哪里肯依?硬拉着他一起去,于长安无法,只好随他了。 二人不再往小岗林那边去,而是从正道这边走。当他们来到白坟岗前时,那里已经聚集了近百人,都是附近的村人,怕是听到了动静都赶过来的。这些村人中站在最前头的是二三十个村汉,这些村汉都手拿棍棒、锄头的。在他们面前则有一个魁梧的汉子将他们给弹压住住,那魁梧的汉子正是于长安他们在路上看到过的六骑中的一人。 有几个后生叫嚷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不让我们过去?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蹊跷事?我们的祖坟都在里头呢!” 那魁梧的大汉一脸的不耐烦之色,挥着大手闷声闷气的说:“你们胡乱叫嚷什么?我们是奉了知县相公的密令前来这里秘密查访的,要是有人敢妨碍了我们在这里执行公事的,都将一律锁拿到衙门里去蹲号子。”这话一出,那几个后生因见这些人着实不象寻常人,这才不敢大声叫嚷了,不过依旧议论纷纷的。 于长安二人自然不和这么一大帮人搅和在一起,寻了个人少的地方往里看。他们见那个面目英俊的年轻公子正远远的立在白坟岗上,他的身前不到一丈处赫然有一处颇大的裂口。因为于长安他们出来的时候是从高先生在下头打穿的一处洞穴出来的,所以于长安也不知道这处裂口是何时出现的。那年轻公子此时正低着头一付默默思索的样子,他的身后笔直的立有一个魁梧的大汉随侍在其身后。二人路上见过的那两个模样有些怪异的人此时却不见人影,而后面的三个魁梧大汉中还有一个在不远处看护着马匹。 约莫过了近小半个时辰,天色都约略有点暗下来了,白坟岗上的那处裂口忽然跃出一个人来,正是那个有点不男不女的中年男子,手里捏着一个蓝色的牌状之物,那人出来后不多时,裂口处又跃出一个人来,那人是个面目颇为丑陋的光头汉子,手里则提着一把暗金色的大剑,似乎颇为沉重的样子。于长安见了此剑心里一惊,正是那把我曾经想用来抵御群狐的大剑,当时因太重还差点让他丧了性命。 这两人来到那英俊公子的面前,那有点不男不女的中年男子就和年轻公子说起话来,由于离得远众人自然听不见,说了将近一盏茶的工夫,才将手中之物递给那年轻公子看。 那年轻公子刚接到手中还未拿得稳当,忽然从坟岗一偏僻处窜出两个蒙面黑衣人来,那两人看上去身形甚是瘦削,有点弱不禁风的样子,但是奔行极快,本来距离有十数丈远,可是只数息的工夫眼看就要奔行至三人的身旁了。那两个模样有点怪异的人也甚是敏觉,已然察觉,然后几乎是同声暴喝:“谁?!”呼喝中均挥起拳掌向那两个蒙面黑衣人用力击去。 那两个蒙面黑衣人见拳掌击来并没有闪避,其中当前的那个略矮的蒙面人左手一掌拍向那个不男不女的中年男子,右手则一勾把年轻公子手中之物轻巧的拿到手里。另一个则直接挥掌就迎上那光头汉子的拳头。 只听“砰”的两声大响,拳掌交加之下,那个不男不女的中年男子竟然被远远的击飞了出去,那中年男子也甚是了得,被击飞后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让身子在空中接连打了十数个转,竟把这股巨力给抵消掉了,不过落地时一只右臂已是抬不起来,只不住的打抖。那个光头莽汉却要好上许多,与来者对掌后连退近十步才将劲力抵消去,不过也是一时气血翻涌,右手发麻,而且原本拿在左手的那把大剑竟然在瞬息之间也被蒙面人给夺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