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寝室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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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ydear。
    “老土!”柳生骂他。
    “擦不掉了。”江淇文吐舌头。
    两人匆忙上场。
    江淇文梳了一个背头,打了一个底妆,穿着辩论那套西服上去了,只在衬衫与外套之间加了一个纹路凸起的毛衣背心,是颇有禁欲风味的深灰色。
    本来江淇文是有别的衣服的,都定好了,但辩论会之后,全体女生都要求他穿这个再来一遍,就差写联名信了。
    柳生和江淇文同步,并肩向前走。
    一个步子大些,一个步子敛些。
    珠联璧合,同心合意,心照不宣。
    两人没排练过,两人已经排练过很多次。在每个清晨宿舍到走廊、每个日落教学楼到食堂、每个晚上图书馆到寝室楼。
    两个人的默契,好像路上一个眼神,江淇文就把柳生沉重的书包接过去;一个人哼歌,一个人自然地就接下一段。
    或者在一开始,那个自己掉马吵架的夜晚,互相说了晚安,又很有默契地假寐。
    又或者在后来,那个压在书桌上的两个人,很有默契地搂着对方的腰,又很有默契地接同一个吻。
    柳生曾无数次不经意间碰到他的手,有时会被江淇文握住,大多数都会被他抽开。要是人多就一定会抽开,要是只有两个人,偶尔的偶尔,也会放纵自己挨上一会儿。
    就像自己趁江淇文熟睡偷偷抱他的那个夜晚。
    行至高台末,两人自然地互动,挽胳膊,牵手。
    那几秒钟,万丈灯光、众人瞩目之下,他们是被世人承认的关系。
    满坐寂然,无敢哗者。
    在心里假装被所有人见证的感情。
    柳生突然就想要更多。
    江淇文面对他时,他向上一伸手,抓住了江淇文的领带,就扯向自己。
    台下开始骚动,有个妹子高声吹口哨。
    江淇文被迫弯腰,眼里笑意盈盈。
    他嘴唇不易察觉地动了动,轻声说:“生日快乐,我的小鹿。”
    柳生一愣。
    生日?
    他的目光正好落在扯着领带的那只手,在刺目的灯光下,他终于看清了无名指上落如云烟的英文字迹:
    mydeer。
    两人很快结束了互动,转头,并肩走回去。
    柳生珍惜这样被承认的时光。
    他一直挽着他,没再松开。
    【江淇文】
    江淇文想到那只令他耿耿于怀的鹿。
    乃至很多只鹿。
    那时他还没有完全进入这个新的世界,了解自己新的人生。
    直到自己把那头鹿写死了,还是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后来他通过和教授不停地对话,从小到大绷紧的心也逐渐懈弛。他好像知道一点那些束缚是从何而来了,可能是时间和历史,可能是人类与文明,自己还没能想清楚。
    但他感觉到自由。
    福柯说,这是因为人可以通过获得知识来挑战或者超越权力,从而获得自由。
    他窥见真理的冰山一角,“在一生中不断地关注自我,最终拥有自我,获得自由”。
    如果得病了,先看自己得的是不是愚昧的病。如果是,只要说出真相,那么真相就把病治好了。
    我以为我是秩序的守护者,直到从你的眼里感染疯狂。
    “如果被承认才能活着,”江淇文对他说,“不如做一起殉情的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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